一盆

谁在银光闪闪的地方等你(八)(獒团番外)

【獒团番外】
王皓退役那天，平常得和平日的每一天没有区别。
可是早已收拾好的行装，脱口而出的致辞，无不显示着这一早有准备的决定。伦敦奥运周期的结束，就预示着二王一马时代的告别终要来临。
张继科心里埋着一颗定时炸弹，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每一天都担心着这一天的到来。
一个时代的谢幕，和一个时代的到来；他走上巅峰的狂欢，和患得患失的悲哀。

王皓离开宿舍的时候收收拾拾半天，发现东西多得吓人，才发现真的是大半辈子都留在了这儿。索性断舍离，把能送人的都送了人，公仔都给了马龙，发胶给许昕，零食想了想还是不能给小胖干脆给周雨。饶是这样，最后还是背了一个大包和一纸箱子。
收拾完毕，回头看看宿舍，夕阳透过窗户洒了一地金子，王皓想了想，还是走到桌子前，把一盒已经玩到折皱的扑克牌和一张公寓外边鸡脆骨外卖卡在手心蹭了蹭，收进了兜里。
把东西都搬上了车，马龙和许昕已经叽叽喳喳凑过来说该去吃饭啦，中午其实已经办了所谓的退役仪式，规模挺大，但晚上队里面还是照例一起聚餐，就在公寓附近的小餐馆，简单，热闹，纵使离别在即，每个人还是打起精神来说说笑笑，仿佛一次普通的聚餐。
王皓一面说好一面撸了一把许昕的头毛，许昕咋咋呼呼叫"别撸皓哥，刚打上你那发胶"，王皓笑了起来，看见张继科插兜站在那俩人身后，背对着光笑，看见王皓看他，摸了摸鼻梁。王皓有点恍惚，这个现在已经独当一面的王者，球场上张扬得能吞下整个宇宙的小野兽，仿佛还是那个稚嫩腼腆的清秀少年，站在他身边，低低的嗓音叫一声"皓哥"。王皓心里一动，叫了声"继科儿"。
张继科晃晃荡荡走过来。
"别再美黑了。"王皓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昕发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声，马龙拉着许昕挂在他身上的爪子极力地克制自己还是笑得前仰后合。于是王皓也笑了起来，照准张继科的胸膛轻轻锤了一拳，张继科拖长音调嗯了一声也笑了起来，阳光细细碎碎，照得人眼睛发晃，张继科眯了眯眼，觉得紧绷的有点疼的心被温暖的糖浆包裹。

吃喝玩闹一顿，有人唱歌，有人讲段子， 不知道有意无意就是没人提起正题来，许昕和方博互怼都进入白热化阶段了，王皓让他俩逗得一直笑个不停，时不时插几句揭双方的短，回头一看张继科一顿饭不怎么说话一面笑一面给自己夹菜，低头一看盘子里已累起座小山，王皓乐了，真整齐，像他的风格。就在小胖推推攘攘让周雨献歌一曲的时候，队长马龙觉得自己有责任阻止这样的事发生了，"可以了可以了，要唱待会儿去KTV唱啊，那个，咱们让皓哥说几句吧。"
于是王皓在一群人的起哄间站起身来，他举起杯来，环顾四周，看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就两个字，感谢。"他想了想，又说，"还有热爱。"人群发出哈哈的笑声，他也笑了，"既然不只两字了那我干脆再多说点，小胖，少吃点啊。"被点名的小胖一脸无辜，于是王皓有点心软，"反正别饿着就成。 小雨、胖儿、安仔、博儿、大番，你们几个，拼一把，别偷懒。 大蟒，别太浪，嗯哥知道你也不是浪，再狠点，咱紫板儿，老狠了。马龙，继续加油，别太苛求自己。"然后他转回过来，看着张继科仰头看他的眼睛，"继科儿……好好照顾自己……注意腰伤。"
饭桌终于陷入了离别的感伤，几个小辈默然不语，周雨简直就要忍不住哭出来，闫安掐了一把他的手心。
王皓看着他们，年轻，闪耀，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年轻的自己，就像很多年前的六小龙。
你瞧，人来了又走，歌唱了又停，国旗永不褪色，传奇永不中断，乒乓划过天际，永远有人年轻。他们是王者之师一代传奇，他们是冠军血统责无旁贷，不朽的是这支队伍，真实鲜活挣扎浮沉的，是他们这群人。
代代相承。
功夫练到二八年少，风雨来去也乒乓。
于是王皓举杯，"来，干杯。"
一群热血男儿站起来，"干杯！"杯子碰撞的声音，也像心脏在胸膛跳动。

一群人终于喝得烂醉，许昕彻底蔫了，一改往日跳脱，乖乖地跟在马龙后边，倒是马龙大声嚷嚷着，"小雨走哥给你开个包房，专门听你唱歌，就唱周杰伦，终于看开爱回不来，我们面前太多阻碍"，闫安眼瞅不好一把拉回要跟上去的周雨，再驮好未成年人小胖，一群人走得歪歪扭扭，深夜里喧哗了整个街道。
张继科和王皓并肩走在队伍后面，渐渐远离了人群。
"哥，退役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啊。"张继科问。
"就当教练呗，回八一当教练。"王皓想了想，"说不定有一天回国家队来当教练，说不定还能成了你教练，那我可长辈儿了。"王皓乐了。
张继科也笑了。
"你呢科子，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就打球呗……""你要拿双满贯！"张继科还没说完王皓忽然打断。
张继科愣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你要拿双满贯，继科儿。"王皓忽然变得严肃。"继科儿，你是传奇，你要成为传奇，你要创造历史。"
他顿了顿。
"你要成为，很多人的梦想。"
王皓直视着张继科的眼睛，却看到自己的眼睛发酸，腾起水雾。他眼里有过往，有未来，有未尽的梦想，还有一个发光的张继科。
"我会的。"张继科稳了情绪。声音在夜色里低沉笃定。"哥。"张继科哽了一下，抱住了王皓。
王皓眨眨眼，"继科儿……我，特别感谢你，也觉得自己特别棒，咱俩都努力了这么多年，才……"王皓没有说下去。
才生生抢出了一个时代来相遇。张继科懂。
王皓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来。"走得时候给大家都留了点东西，想了半天不知道送你啥好，正好看见这个。留着吧。"
张继科接过来。照片上是13年巴黎世乒赛，张继科卫冕后，与王皓击掌的瞬间，以前有球迷拿来让王皓签名，王皓觉得好看就要了下来。照片上王皓笑着看着张继科，张继科则微微低着头，错开了对视。
那大约是张继科和王皓，最后一次巅峰对决。

夜已过半，醒了酒的马龙和许昕找到迟迟未归的张继科的时候，张继科坐在小饭店边儿上的长椅上，昏黄的路灯照着。秋叶已摇摇坠坠落了一地，马龙走过去，拨开他肩膀上的一片落叶。马龙和许昕一边坐一个，谁也没有说话。
"我那年回省队的时候，没有谁来送我，我也躲着大家。可是临走前，我偷偷去了趟球馆，碰着了皓哥。他和我说，继科儿，我等你回来。
因为这句话，我就真打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队里天翻地覆，早就没我的位置了。"张继科笑了笑，像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可是还是有开心的事儿的，因为我被分去当皓哥的陪练，我和自己说，我给皓哥当陪练，那皓哥不也是给我当陪练吗，我一定得打出来，打得很好很好，这样才能，有资格站在皓哥身边去。我就这么一路跟着皓哥。
那几年你们可能也记着，我一天到晚拧着个脸，不爱说话，不敢也不知道怎么和人说话。只有皓哥，每天，叫我一声，继科儿。
后来我打出来了，我报答他的方式却是，一次又一次地打败他。可是我知道，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员。"张继科闭了闭眼睛。
马龙和许昕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们记得曾经那个单薄的少年，那个小心翼翼地藏匿着自己的心的张继科。这一路他走得多难，他们都知道，也知道，这一路，皓哥是他的那颗太阳。于是张继科如夸父逐日，筋疲力竭也不知苦。
夜色沉默。

"那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继科的背几乎僵直得痉挛了一下。
"你回省队的时候没有说，你给我当陪练的时候没有说，你第一次打败我的时候没有说，你拿到第一个世界冠军的时候没有说，你伦敦大满贯的时候没有说，现在我退役了，张继科，你还不说吗？"
张继科猛地回头。

"张继科，那我来说。"
王皓就像当年那个竹子一样的少年一样，站在路灯下，灯光映亮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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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想说的话😊：之前写前面提到獒团的时候就想写一个獒团的番外，那天偶然看见科子小号发现居然12年决赛之后科子连发了三条微博说皓哥，简直感动到爆。12年因为科子入了胖胖球的坑，獒团龙蟒是初心，今年借着里约的东风终于有机会把这些爱与感动写了出来😌真的很开心认识他们，还有一起喜欢他们的小天使们😊
这一篇也有一点点私心写了一点点安雨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现在安雨应该是冷得不能再冷的cp了吧😂那会儿很喜欢周雨弟弟和闫安弟弟的少年感，36大院还有不少写得很好的文，有的至今也没有完结，不知道还有没有同好，那时候闫安弟弟刚刚打出来，崭露头角，势头要超过周雨和方博，中间有段时间没关注胖胖球再看时闫安弟弟已经逐渐滑出主力圈了😔有一点伤感，但竞技体育本就如此，无人渡我，唯有自己能成全自己，真心地希望，闫安弟弟也好，其他弟弟也好，坚持，加油，希望他们都好。
最后给大家比心，很高兴遇见大家😊